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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沐锦

《小城》

    在这个我生长与熟悉的小城，早已淡忘的属于清晨小城的模样于此刻在我面前缓缓重现。

    她是一个默默的大城，有着冗杂的街道、喧嚣的车鸣、琳琅的商橱，就在这样大城的一隅，那个充满我儿时回忆的小城，有着截然不同的绝妙的体感。

    昨儿个下了火车便一路向一家从我记事起就存至今日的“久负盛名”的擀面皮店进发。这个依仗铁路发展起来的城市方便之处除了乘车还有就是火车站附近不远就是市中心，步行不过十分钟。还是那个味道，辣得使原本冻彻心扉的我冒着热汗。结了账，不停呼着气以求短暂的味觉丧失。在那老旧的小道里慢慢踱步，远见一扇洗浴中心的大牌，到了才发觉牌子下小小的正门。回来时就打算先洗澡的，于是在前台买了浴票、毛巾、洗发水。那是跟记忆中一样的票根，劣质的纸张上面印着大大的伍元，没记错，小时是叁元。还没走两步就进到了那个满满水蒸气的大房间，竟是完全不像是符合那样小大门的内部格局，真是别有洞天。大约是我那一头棕毛不符合这波澜不惊的小城，从前台大婶的审度到里屋受到老人们的盘视还真是不一般的体验呢。

    洗了澡，复又踱在回家的小路上。记忆中的就模样，差别就是一栋拆毁的楼，废墟堆了一地，据说要盖什么，又因为什么搁置在那了。

    到了，是那个伴我成长的三层小平房。因为家里的老人听说拆迁赔偿又加盖了两层，五层高的平房。唤着屋里人，不久门便开了。没有暖气，炉子上架着长长的烟囱延至门外。曾记小时，屋里住着我和母亲，天寒地冻时就围着炉箱坐着，烧着热水，一边等着水烧开，一边给我讲我姥姥讲给我妈妈的很老很老的故事。只等水一开就灌一袋热水袋放进被窝里暖着。炉箱里烤着橘子，火候一到，用煤火钳夹出来，因为很烫就在左右手掌里翻来覆去并吹着气，过个一分钟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母亲快剥。橘皮剥开的一刹那，但闻满屋子的清香，橘子的酸味好似都被烤掉了，满口的甘甜和呼呼呵出的白气以及一旁笑得温柔的母亲。

    晚饭了，很多肉，还有煮的汤圆。小时的饭菜早已记不真切了，唯记那白面稀饭和炒绿豆芽。夹一筷子绿豆芽放在稀饭碗边，就着稀饭一起下肚，那是也是满足，还有就是每天放学后买的路边虾球了，麻麻香香的，基本是我一人全部消灭完。母亲的面前摞得高高的虾皮和满手的油花都是我记忆中的美好一章。

     耐不住寒冷，早早地睡了。

     “叽叽”，是窗外的麻雀声，久违了。伴着啁啾，吃冷得穿上衣服，走了两层阶梯到了阳台。清新的空气充斥着胸腔，整个人都清楚了。阳台上种的蔬菜还是那么青翠欲滴，鸡鸣乍起，似是欢迎我的造访。不久前抱回来的兔崽子已长大了好多，看到我还是热情得扒上笼子，鼻头探出来不停嗅，摸它一摸，自是老实俯首，煞是可爱。

    那是怎样的一天，蒙蒙的蓝，云映着朝阳，绯红了。周遭都是高高低低的平房，有的随大流加盖了，有的还是老模样。小时的我虽然个子小小的却能轻易看到远处钟楼上的刻钟，逢至整点，响彻整个小城的钟声也是荡气回肠。现在的我长高了，却被深深的近视叨扰，再也看不清几时几分了。习惯性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七点四十分，该下楼吃早饭了。

    踏着下楼的阶梯，恍惚间看到过去的我迈着大大的步子吃力地上着高高的台阶与我擦身而过，稚嫩的脸颊透着欢喜，昔日小伙伴一如往常地在门外叫喊催促着，隔着一层楼却依靠属于孩子的尖锐嗓音回应着门外那一颗颗鲜活的心跳。一巷接一巷的小道，穿梭的我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回荡的是纯真无邪的欢笑，留下的是一生眷恋的过去。傍晚游巷的卖豌豆糕的中年人骑着高高的洋车让我望而生畏，后面车座上却载满了我儿时的甜蜜，只待风风火火冲回家叫了母亲，买了一块，满嘴的甘甜竟是我现在渴求不到了的。尝尽了世间的酸甜苦辣却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那种。

    罢了早饭，再出门已是日上三竿，暖暖的阳光照着，身体也格外放松。眼前倏然像是出了蜃景，邻居、母亲还是年轻的样子，一如往常坐在小小的木板凳上，在巷里闪进的阳光照耀下聊着家长里短，时而低声时而高语，现在想来有些可笑，明明没人会偷听，为什么要咬耳朵，而一旁小小的我似乎听得懂一样点着小脑瓜子。蜃景只是一瞬，现在的我经历过人生的波澜壮阔，阅遍了世上诸多的结局，却再也编不出让小伙伴们开怀的童话了。

    踏上水泥板路，出了巷子，招手出租，一切的一切都将回到原有的轨道。而这份小小的心念会留在这里，留在儿时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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